國家旅游地理網(wǎng)2月2日婺源訊     高山平湖，一個美妙的名字，它是婺源縣段莘鄉(xiāng)段莘水庫的別稱。始建于1970年的段莘水庫是一個以發(fā)電為主，集養(yǎng)殖、灌溉、防洪于一身的中型年調(diào)節(jié)水庫。然而四十年后的今天，由于急需重新修繕大壩，積水面積79km2的段莘書庫見了底。隨著水庫蓄水的排空，四十年前被淹沒的古村鎮(zhèn)——老段莘得以重見天日。

        幾乎每一個段莘的人都知道，如今轄有十二個村委會的段莘鄉(xiāng)曾有一段輝煌而又悲壯的歷史。為探尋泥沙下老段莘的故事，筆者一行奔赴婺源段莘水庫，一探究竟。
 

       千年古村落徒現(xiàn)斷壁殘垣
 

        段莘水庫為群山所環(huán)繞，環(huán)境優(yōu)美，清淡不失雅致，一路上都是宜人的風景和清新絲絲入鼻的空氣。從水庫旁的公路上眺望，四面環(huán)山，群山中間零星散布著白磚灰瓦的村落。由于天氣并不是十分晴朗，山間煙霧繚繞，若隱若現(xiàn)，平添了幾分仙氣。走到水庫邊望下去，起初并沒有看到村落的遺跡，繼續(xù)下行，走至水庫底部隱隱約約可見有花崗石的痕跡。由于此前水庫四十年來從未干涸過，水庫雖然排干了水，但底部積聚了大量的泥沙，泥沙之上殘留有部分當時用石塊砌成的房屋的地基。由于對此地并不熟悉，筆者咨詢了當?shù)乇容^了解情況的村民。

        段莘鄉(xiāng)人大主席方向明（曾在小學任教十幾年）告訴筆者，“這里當年為了建水庫，主要遷了三個大隊（段莘大隊、金坑大隊、王村大隊），至少有四千多人。當時的老房子全部被推倒放平，拿大水淹掉了。當時比較好的水田有4000多畝都淹掉了?，F(xiàn)在很多東西都埋在了泥沙地下，看不到的，那些房子上的木頭都腐爛掉了。”
   
       順著方主席的指引，整個老段莘村的輪廓漸漸清晰起來。村里人常念叨，村里有四寶即“東有槐樹，西有砂陀，北有七星墩，南有白玉帶。”前兩者均為名株，如今只剩下老槐樹的一段樹身陷在泥沙里。七星墩也只是兩三個可以看見的土墩，而白玉帶大約是一塊有著白色石紋的大磐石，徹徹底底被壓在大壩下面了。水庫底隨處可見的是大片曾經(jīng)被淹掉的良田以及保護良田的擋土墻。在靠近大壩的地方，整個段莘大隊的輪廓清晰可見，一個個小方塊都是一間小房子，村落中央有一條小河流過。密密麻麻露在泥沙上的方塊雖然只是殘存的地基，但大致可以看清整個村落的布局。
 

密密麻麻的房屋布局依稀可見
 

        除此之外，在金坑大隊的養(yǎng)田村殘留有千年樟樹的殘骸。經(jīng)過四十多年水的侵蝕，殘存的樟樹如同被燒焦了一般橫躺在泥沙之上。養(yǎng)田村村口有一個養(yǎng)田廟，廟身在破四舊時被砸毀，而廟前的石獅子被人偷走一只，另外一只現(xiàn)在也躺在泥沙上，頭部斷裂。著名清代學者汪紱的墓則矗在山坳之中，周圍雜草叢生，無人問津，一片凄涼景象。
 

殘破的石獅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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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熱心村民講述老段莘故事

        歷史上的段莘村是婺源縣一個有著悠久歷史文化的大村，據(jù)村民介紹，這個村子在唐朝時就已經(jīng)存在了，發(fā)展到明清時期，無論是人口還是富庶程度都達到了鼎盛。新中國成立后，這個有著一千多年歷史的古村落擁有一千多戶人家，4000多人口。何以曾經(jīng)輝煌一時的婺源第一大村居然葬身水底呢？

        “當時是文革期間，政府說搬遷，修水庫發(fā)電，誰敢不搬？不搬就要被淹死，那是很有壓力的。”現(xiàn)段莘鄉(xiāng)段莘村王書記說。王書記是老段莘村人，修建水庫時十七歲，和他的家人一起搬遷到了現(xiàn)在的青山村。他向筆者一行講述了許多老段莘的歷史故事和傳說。
 

青山村風光
 

        老段莘作為一個村子來講，在以前非常發(fā)達，到處都是石板路，有很多大宅子（王書記小時候經(jīng)常在這些宅子里跑來跑去）。據(jù)王書記回憶，解放前村里有個大戶專門請了上海的設(shè)計師給自己建了棟大房子，有一百根柱子落地，后來還成為了段莘公社的辦公場所，在后來建水庫的時候被埋在水下了。老段莘還有一個段莘大祠堂，倪南山在剿匪的時候為了逼出藏在祠堂夾壁間的土匪，一把火燒了它，大火燒了三天三夜，村民只能看見滾滾濃煙。
 

        老段莘還出了不少達官和文人，徽文化底蘊比較深厚，方主席笑言以前風水比較好。在文化名人和達官貴人中，汪氏、詹氏以及洪氏所占居多，其中最為顯著者當推汪氏族人汪應(yīng)蛟及其裔孫汪紱。汪應(yīng)蛟是明萬歷二年進士，曾任南京兵部上書，著有《海防奏疏》、《理學經(jīng)濟匯編》等百余卷，其中《學詩略》一卷收入《四庫全書》。他的府邸在段莘村，當?shù)厝肆晳T稱它為“尚書第”，后來曾作為段莘大隊的辦公地點，由于修建水庫，也長埋水下了。汪紱，字雙池，系清代著名學者，星歷、地理、樂律、兵制、陰陽、醫(yī)卜、琴、弓、篆刻、繪畫無所不通。平生著有《九宮陽宅》等36部226卷，《四庫全書》收錄他《理學逢源》、《醫(yī)林篡要》等30部共195卷，當時幾與江永其名。汪紱時家道已經(jīng)衰落，生活較清貧。其墓在原洋邊村旁的山坳中，經(jīng)久失修，無人打理，但碑上字跡仍可辨認。
 

汪紱墓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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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    一場沒有硝煙的搬遷

        “沒有人愿意搬的。”對于當年的大搬遷大部分村民都持有這一觀點。由于建水庫淹掉千畝良田，失去土地的村民有的搬遷的附近村莊，還有一部分由于到四面八方尋親，搬離得較遠，黃山、德行等處都有。據(jù)介紹，搬到附近村落的居民當時每人有50元的補貼，而搬到遠處的加上交通補貼一共是120元（當時干部的一般工資在30-60元）。盡管當時的補貼對現(xiàn)代人來講幾近苛刻，但搬遷進行的卻十分順利，對比“最牛釘子戶”來講，可謂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搬遷。
 

        但是，沒有硝煙并不代表沒有損失，也不見得損失會減少。據(jù)王書記介紹，搬遷時，場面比較混亂而且匆忙，許多農(nóng)具根本顧上拿，也拿不走。許多大宅子里的珍貴的雕刻、書籍、字畫等沒見人往外搬?，F(xiàn)在村邊稀稀落落的梯田跟千畝良田相比，質(zhì)量相差太多。況且每人拿到50元補貼之后往往要自己再重新伐木、燒窯蓋房子，對于一個家庭來說是個不小的災(zāi)難。當時段莘村的遺孀陳當時，就是由于小腳的原因自己沒有辦法搬遷，青山村的村民自發(fā)把她抬到了青山村，并作為五保戶輪流照顧她直至90多歲壽終。 
 

        “只見樹木不見村莊”，以前是用來形容老段莘村的。老段莘的河道邊是兩排參天的大樹，最大的占地五畝，樹木郁郁蔥蔥，村落掩映其中，如今卻只有零星的樹墩散落在泥沙上。
水庫干涸以后，有不少曾經(jīng)遷出的村民回來查看，卻也只能看到千畝良田上的斑斑綠草和泥沙之上的斷壁殘垣了。
 

殘存樹墩